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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10-18

《夏之晨》吴文光

夏天的早晨,天空朗清,大地一片宁静,空气清新,分外宜人。

仲夏,这是一个多雨而时冷时热的暑月,过了多少个时日后,极暑终于到了。仲夏之晨,这天正是端午节,我携家人带领晚辈们,个个怀揣粽子和咸鸭蛋,去登东岳山,去感受和领略夏之晨的悠然和惬意。

我们穿过铁道地下涵洞,来到东岳山脚下的斜坡草坪上。旭日初升,和谐的阳光照射在雨后初醒、充满生机的绿草地上,露珠耀眼、晶莹剔透,嫩绿的草色,一片片新绿连在一起。蓝天中飘洒着朵朵白云,漫步土埂小径,来到一高地上,俯瞰山下,一片高楼鳞次栉比。微风徐徐,淡淡粽叶,粽子滋味溢香,小孙女走在前边,不由放声歌唱:“东坡牧马,西边放羊,热辣辣的山歌唱到了天亮。”这就是夏天早晨的东岳山坡。

六月天东岳山脚下,人工湖里的湖水不深,清澈透明,碧绿湛蓝,色彩斑斓,湖中倒影清晰逼真。有红男绿女漫步环湖小道,有追逐打闹的孩童倩影,有晨练奔跑青壮年的英姿,极富立体感。诚如元朝古诗云:“天池海在山头上,百里镜空含万象。”我们如此尽情地欣赏着湖水、泥土、青草、牛羊、生灵和绿色、黄色、白色、蓝色五彩鲜明的美景。我们站在山腰树荫下,贪婪地呼吸着清新宜人的空气。

沿着环湖小道,穿过丛林,踏上石级阶梯往上攀登,一株株白桦,榕樟、古柏参天挺拔,树干枝丫上缠着藤蔓,一片野玫瑰,花朵开得烂漫,意象上闪着颗颗露珠,透着光明,简单、敦厚与宁静。

一条碎石小路且淌上水泥的人行道,从上下左右分开,蜿蜒伸出,远远地深入到起伏的山腰山顶山脚下。山坡上有茂密的叶林,林子里散发着淡淡的松香。这真是自然的天地精华与现代善意磨砺融汇贯通了。

我们走近山腰间一座亭阁,坐下来小憩一会儿。我靠在木栏扶手台上休息,目光随着升腾的雾气和淡绿的光束望着灰蓝色的天空。这灰蓝色湿润又傲慢,空间亦会有着童话一般的神秘高远和无尽辽阔,这自然的气魄,就是这样地宜人动人。

不远处,一大树下,水泥凳上坐着一老翁,侧凳坐着一老媪,老翁把老媪安坐好后,从背上放下一长囊,拿出装着的二胡来,调整了一下弓和弦,试了试手指和弓法,便慢慢悠悠地拉起了二胡来。那声音由远而近,鸣咽而来,忽又隐于远林树草丛中,远近交叠,渐苦渐凉。此刻,山林一片静寂,老翁拿着二胡的手颤抖出,从往事里走出来,起初,诉说;继而,哭泣。哭到伤心处,惨惨凄凄,甚至是气息奄奄,悲痛而绝。在无声的一霎那,整个山野昏死,我的心跟着音乐一起痛。当我忽然震颤起来时,伤痛和苦处才渐渐淡化,不再滴血如初。老翁一缕细细琴声,是那发自心底的摇摇曳曳、绰绰约约逶迤而来,凄风苦雨撕扯着他那单薄的衣衫,他慢慢地站立起来,迈开那蹒蹒跚跚的脚步,一路伤心破碎。曲终了却人不散,我的心间一阵凄美、冰凉……

我们离开亭阁,向上登攀,几经气喘嘘嘘,终于到达了东岳山顶闹市区。

这里有儿童和青年人的游玩场所,如旱冰场、碰碰车、飞机盘旋起落和足登天梯自行车与地铁小轨道火车,几乎成了资阳的欢乐谷,此外还有“边城”餐饮、垂钓和周边的小食店和茶馆,山脚下上来的人们都在这里会聚。我们在一茶馆内坐下,叫来几杯茶喝茶歇息。晚辈们吃着粽子和咸鸭蛋,我正品茗着一杯青香纯正的花茶,忽然进来一大泼人,有吃苹果、西瓜、香蕉的小孩,有体弱虚晃的老人和健壮的中青年人。我立即叫儿孙小辈们打挤点,空出三两个位置和两三张座椅来,去请那体弱虚晃的老人来坐下。我以为,出门要尽量让着人,怀有善意的尊重人,那才是简单、敦厚与友善地让人。在现实生活中才能养成和修善出一种善意的豁达与宽容来。

我们喝了几杯之后,就去游桂花苑和松树坪。已是晨时几许了,应该打道回府了,儿孙晚辈们提议去元宝山转一圈。我们站在东岳山巅高地,这元宝山周围是绿色资阳的百里幅员——西部车城、节能之都的一片热土。极目远眺,整个天空一片蔚蓝。天上只有几朵云彩,似乎是在飘移,似乎是在消散。没有风,天气暖和,空气里仿佛弥漫着松桂、桔柑的鲜香味。云雀在鸣叫,白鸽群在天空中飞翔,燕子无声地翻飞在林间,山羊在草地上游走,嚼着草叶。晚辈们在前边跑步着下山去了,我却驻足下来,伫立在几家村民房檐下塌,细细观看了好些时晨。村民门前,狗儿没有吠叫,温驯地摇尾站着。空气里蒸腾着柑橘、松桂、香樟滋味;还有草香,混杂一点玉米和丝瓜的气味。红薯已经长得很茂盛,散发出它那浓郁的甜香气来。一条坡度和缓的小水渠,透过清澈的涟漪,渠底的石子仿佛在颤动。山涧两侧各栽植着行行柳树和杨柳,它们的树冠参差连成一片。远处,天地交融的地方,蓝天下那便是资阳人的母亲河——九曲河。沿着山谷,一侧是分散的农舍,座落在山腰间或草坪边沿的竹林旁,半掩的门户挺立着白墙,在蓝天下装点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家家户户房顶上,竖着一根装上燕巢的长竿子,门檐上镶着一幅龙飞凤舞的彩图。细滑的玻璃窗,辉映出一道彩虹的颜色。护窗板上,涂画着装满累累硕果的陶罐。家家户户农舍前,端端正正摆着一条结实的长凳,供来往行人小憩。猫儿警惕地坚起耳朵,在门前小台上蜷缩成一团。高高的门坎后面,清凉的一厢花圃清新幽香。院子内,孩子们摇晃着小脑袋,从每一堆干草堆后面钻出来,玩着藏猫猫的游戏。有大红公鸡晃动着鸡冠在干草里寻觅各种小虫,黑白灰花的小狗在乱草堆里翻滚,不慌不忙地发出哞哞的叫声。啊!这真是蜀人原乡山村的满足,温馨绚和啊,蜀人原乡的人们,富饶、宁静、美好!

夏天的早晨,东岳山之行,我们走过丛林山岗,看到了山川的风貌,也听到了大地在成长,从泥土里我摄取营养。归来后,于是我感到,城里喧嚣嘈杂,钢筋混混土的大街,也常尘土飞扬,人车川流不息,一片浑浊的氛围。铁条网络森严的门窗下的城里人,是很难领略到这夏之晨的美好宁静啊。夏之晨,踏韵寻幽,远离喧嚣、浮躁,神清气爽,心境愉悦,如梦如幻,如丝如缕,牵人魂魄,怎一个“爽”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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