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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09-29

还是没有走出一个寨子的气息一匹无人陪同的马经过你

如果只用数学的精确分析看待世界万事万物,我的眼里便没有日出的生动与落日的忧伤如果一味模糊,又不能确定此时此刻,我看到的落日是傍晚六点四十五分的落日株洲芦淞区航空城的落日。我良久伫立在神通光电办公楼六楼某个窗户前用手机定格。试图找出今天的落日,与过往的每一个不同的意义看见一圈红黄的光晕,以及围拢落日的白云,如一只神鸟,展翅欲飞作为一个偏重理性的人,接下来应该区分内心的光明与黑暗而晚风轻轻吟唱,暗示我活在精确与模糊之间,做一个傻子更幸福一个幸福的傻子,才相信诗与远方——工笔又写意地爱着一个人,计算余生的日子和她慢慢找到落日的隐喻2020.05.19.株洲 父亲和灶(组诗)文/孙春鹏(湖南)右派的父亲,用物理学和美学打造的灶,火旺省柴烟囱把灶膛的烟吸得精光低头的父亲,黑五类的父亲成了村里的红人复职后,节假日父亲走村串户修炉打灶回到家的父亲总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晚上做饭我一边烧火,一边看书父亲一边炒菜,一边看我回家过年,冰凉的灶积满了厚厚地灰尘堂屋正方,父亲的遗像模模糊糊地透出笑意母亲的灶台(原创)文/孙春鹏(湖南)四口锅,最大的铁锅专属大肥猪居中的铝锅煮饭,靠墙的铁锅炒菜饭锅和菜锅之间还有一个镔锅烧水,煮好饭做好菜水也热了作为灶台的主人,母亲把四口锅时刻装在心里,装在梦里装在早出晚归的汗水里装在越来越多的白发里记忆里每一个日子都热腾腾香喷喷,当我们远走高飞围着灶台转了大半辈子的母亲平静的皱纹里爬满一条条欣慰永远燃烧的记忆(原创)文/孙春鹏(湖南)火还未熄,灶膛窜出火苗烟囱吐出袅袅炊烟,那时候日子红红火火,热气腾腾平时轮流烧火,一到冬天我们兄妹四人抢,柴草燃烧的温暖现在闷热的空调,没法比放一个红薯埋在灶灰里饭菜熟了,红薯也软了扒出来,吹吹打打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怎一个香字了得那时迷金镛古龙,一边烧火一边看书,偶尔走火入魔闻到糊味才灭火,父母从没责怪那个冬天我坐在亮堂堂的灶前把金镛古龙全扫荡了一遍灶房是母亲的实验室灶台是母亲的火箭发射台燃料是柴草,能源是汗水和着心血精制而成的米饭红薯高粱萝卜白菜 邛海每一次相见都是那么陌生我知道我老了,辨别事物的真伪令我头痛而迟钝这一汪瑶池,还是上次触及的水波水面的遣词造句务必要记得一次次相异有人蹲在海边垂钓,他不再是送我两筐醉虾的那位彝人我把双足浸入海中顷刻,有神仙从西山驾云而至我一阵窃喜我知道我又将遭遇一次崭新而残缺的醍醐灌顶穿山一条路穿山而过我们行驶在山的我听到了这座山的心跳如山涧乱石上腾起的波涛我们穿过一座座山的。于是在西南的群山之间此起彼伏又急促的心跳声如地底深处醒来的脉动震荡了林间的风,震颤了赶路的云大团大团的云掉下来卡在了山腰大气在凉山,山很大气跑上两三天,你还没有走出一匹山你在三天前望见的那片云如今还在你的头顶也就是说,云也很大气一片云可以随时在山间游走随时在一剪山顶留宿就象现在的我们支起帐篷,随便选一块巨石住下来,等候光线尽失然后展开的那一汪明澈的星空大箐这里的山不会各自为阵它们的手牵得很紧连绵起伏。这里的落叶松腰板硬朗再大再劲的风也不会让它们弯一下身躯它们的手也牵得很紧在看上去松软的泥土里,岩石与岩石挤出的缝隙中大箐山,它不是一匹山它是万马奔腾,众山的组合在这里,你才知道此生还有许多山没有爬过还有许多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去走一走螺髻将长发高挽,成一个髻立于山巅之上螺髻山,这是谁想出的名字多么名符其实。美已经不能总结出它的片羽云与水,羊与石头在目所能及的背阴之地所有的排列布局不是一幅画,一首诗,一支曲子能够清晰的表达松涛在风中远远近近地呼吸往山下去,一泓清泉必定等着你它知道你一定会前往,掬饮山脚一切都是慢吞吞的路边的彝人,和他身后的牛远处山坡上一群散落的羊低头吃草两个老妇人的对话山与云也是慢条斯理的向西移动。雪山上下来的水到了这里一下子慢下来风也是慢慢地吹炊烟也是慢慢地歪斜在这里,谁都无法快起来我也必须作一个尽量慢下来的过客黄狗木呷的土黄狗,杂毛趴在树下的阴影里这么热的天,它没有吐舌头它认识所有经过它的人我住进来两天,它就知道我的背包里藏有薄荷糖和牛肉粒它在一个昏昏欲睡的午后偷偷翻阅我的背包最终未能得逞。我的警觉不压于它。被我发现后的尴尬明显写在它的眼中它灰溜溜地从门缝里挤出去途中,扭过头向我歉意地看了一眼车夫他坐在马车上打瞌睡脑袋歪向一边头上的帽子,只要一碰就掉我担心他从座位上摔下来正午的阳光,在几米外停下来不走了,就象他的马车无人问津,也不走了马仰天甩甩头,打了两个响鼻我要上山去见一位老彝人我打算租他的马车我打算拍他肩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我可以不着急我可以让他多休息一会儿石头山涧的乱石是另一种羊群。它们在此低首饮水从不昂首挺胸它们与时间和空间无关与宇与宙无关它们的一生只坚守一条溪流它们即为阻挡而生也为放行而生它们不关心日月星辰不关心阴阳万物它们没有前世与来生这是真正的修行者吗?一粒石头,眼中只有云与天山与草,松树,雨和鸟鸣……峡谷它们不会突然合拢吧老天啊老天隔得如此之近我夹在其中,如蝼蚊缓行我怀疑它原本就是一匹山被一斧劈开崖壁那么直,伤口那么整齐是上古的闪电,还是盘古所为雪山上的水遂借道而下乱石轰鸣,飞花四溅我在一户人家的门口驻足说话,拍照接受一顿热情的坨坨肉掬几捧雪水洗脸,小心地浅饮我知道,只有沁骨的雪水才能涤濯灵魂烧烤别想着有人为你服务一切都得自己动手一盆铁制的炭火悬挂在房梁的中央仿佛垂了数百年祖先们在此烤过麂子烤过野鸡野兔,红苕和土豆你想烤点什么,青睐何种沾碟,去靠窗的长桌细细打量。你的举棋不定源于邻桌的常客们觥筹交错间飘出的香味他们谈笑风声载歌载舞,说着你听不懂的土著语言以及,木碗木瓢里盛满了你喝不惯的酒普格沿途都是普通的窗格子。低矮的瓦房贴地而建普格普格嘴唇与舌根动弹的发音多么美妙神性的命名俯首皆拾马蹄落在石子上与落在草尖的美,并无二致山里的人都低着头牛和羊都低着头他们敬畏的祖先就在山上只有狗,在夜晚昂首狂吠一声接一声,对着满月扯羊这样的地名一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故事一整天,我见到了许多羊,和少言寡语的彝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扯羊的羊和扯羊的人为什么一只羊需要一双手去拉扯我想起前几日在彝海的寨子我和几个彝人说了一下午的话一只年少无知的羊羔一直陪在我们脚边晚上,在成为我们餐桌上的佳肴之前,它与它的主人在屋外拉扯了许久黄昏黄昏,人和家畜都往回走你可以看见他们各走各的道无边的草地上会突然站起一位彝人仿佛他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他头上的草帽是稻草人的草帽他的衣衫没有象我家乡的农人顺手搭在肩头他的手中也不是握着农具而是一只空酒瓶,一根细草绳还有一条土黄狗跟在身前身后,跑近又跑远不时对着天空懒洋洋地吠几声堪舆我说我看见了青龙你不会相信。我说我看见了白虎,你也不会相信其实岂止这些朱雀与玄武,坡上坡下随处可见在这里你不用去寻龙点穴不用罗经和寻龙尺到处都是龙与穴到处都是砂与水随便在一块草地或石头上坐下,风都会送来仙界的逍遥与启示阳光首先是云团披金挂彩薄弱的地方,阳光倾泻而下后羿的箭倒插于此云与光在远处的山顶构筑难以分清是否是真实的雪景然后,风与光再次联手制造出迷惑你以为在海拔三千米以上气温必定不高,然而日照的芒刺,在皮肤上留下的猩红会成为你来此久居的不灭证据松树它们站满了眼前的山坡不留空隙。不让一根杂草有探头探脑的机会不让一剪岩石破土而露。松针叶落逾千年只有苔藓,蕨草保持一如既往的喜色松鼠在日落之前躲入树洞我知道,它们并不急于入睡它们在鼓捣入冬前的粮食我还知道总有一些响动怎么也掩饰不住象我们偶然遭遇的喜悦在暮色渐浓的林间在雾霭渐深的青涧巨石我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岩石我认为,可以把它称为一座山但它的确又不是我们平时所理解的那种山脉它只是一块巨石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巨石它仅仅露出了一部分还有多么庞大的身躯在地下?谁也不得而知一块石头耸立在我们这一帮从图书馆里走出来的人面前。它让学识渊博的我们惊愕万分,心生敬畏瀑布九十九里,这世间少有的温暖的瀑布它不是挂在山前的一匹麻。雪山就在举头之间帽子落下,追赶一涧汹涌奔流的羊群雪白的羊群,抑或云朵巨石被撞开的一道道裂口在我胸中闪过的疼痛多么痛快的疼痛。我怎样才能把它给于崖壁的温度攥于掌中,偷偷地带回到炙热而冰冷的一座座灯火辉煌的至爱之所羊群天快黑了,羊群还没有回我着急,木呷不着急他说它们会回来的天黑尽了,月色洒满山间羊群真的回来了一只也不少。我迷惑它们为何,有时早回有时晚归木呷不抬头,手指蓝天羊群看月。有月之夜允许它们在山脚多待一会儿木呷的儿子九岁他向我招手走,我俩去看看它们吃饱了没有寨子你走了很久,还是没有走出一个寨子的气息一匹无人陪同的马经过你,好象一位流浪的绅士与你擦肩而过它不会回头你扭头,看见它棕色发亮的鬃它这是要去哪里马厩,还是坡上的草地它经过的几个彝人友好地拍拍它,显然是老相识你有一瞬间恍若隔世仿佛这里是一个人可能的安身之所云躲躲在一朵云的脚下就象鸡仔,躲在一只母鸡的身下灿烂的阳光就在近旁它可以瞧见我,但捉不住我这是一个有趣的游戏至少在我看来我可以利用一朵矮个子云团无须高墙与树丛的庇护躲开,至高无上的太阳之光以免在如此开阔的地带给这仙山净地留下一个俗气十足的扁平的阴影不及山太高了,可望不可及山太多了,遍地都是这世间的滩涂,这山是卵石还有比山更高、更多的云比云更多、更低矮的山涧把它们统统收在一部手机里不,还不如留在一首诗中无须精雕细琢即便如此,也是远远不够的把它们留在哪里都不如索性把自己停下来,留在这里雅安你可以看到,云就住在山上它们不会早出晚归云卷云舒,这跟时间没有关系雅安的雨是不请自来的一来就留连不走了阳光则不同你思念它如同异乡人思念故乡它久久未至,仿佛这里是它的伤心之地,遗失之所世间的雨大部分都落在这里了那你就常来吧拾一些回去。生活也许就没有那么难以对付了下雨等候了一个多月的雨落在昨夜。我的酣睡太沉了晨起,它们已远走满目晃晃的阳光正在加速为它们收拾残局我错过了一场及时雨多么可惜。它们落在我的梦里我却没能撞见木呷告诉我,这里的雨大多数去往山上。住在山脚的我们雨是罕见而珍贵的木呷的儿子小声对我说山北那边的雨多,你想不想看我下午带你去星空最后我将记录下星空世上最广袤、最低矮的星空你完全可以伸手可及它不是支在你头上的一床毯布,也不是浩渺茫茫的无望的神秘在目所能及之处它贴着远处的草坡、溪流落向更低的乱石、屋顶这里的天从来不会黑尽因为密集的星光。在走向黎明的光阴里,它会逐渐上升最后回到天际,直到下一次夜深人静,再次降临 静坐书斋香绕炉,丹青伴我足欢娱。推窗喜见盈春色,提笔欣描入画图。新绽桃花千万朵,又添柳树两三株。翩翩紫燕风前舞,远处青山似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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