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突兀而至。天空无可挽留。落叶是必须吧秋风灌注我的耳朵我扶墙而立。疯长的荒草到处是干旱。无数的可能是无数条分岔的小径黄昏迷途在路上。山川急速后退坐在回乡的马车上。大雾起来忽明忽暗。萤火虫细弱飞翔用尽照亮身后的微茫伸手探究的时候有凉意我的亲人就在那山脚下住我南瓜的童年已关闭已久那长出了根的苜蓿在晃动只有我的劳作颗粒无收我咀嚼一枚稗草的籽粒一个人的秋天已拍马而过链轨拖拉机耕的铧犁声迅速闪过的灯光。像我们多少次仰望过的星空这多么像人生的广种薄收我的荒谬是秋天的荒谬一首诗的荒谬。像老屋西北墙角站立着祖父留下的那根闲置多年的桑木扁担
难道说,那一切竟成绝响?白牦牛不安地在湖水中甩动尾巴,云朵一遍一遍舔拭着砾石。好在群山静静酣睡,头顶上孤悬着烈日与雄鹰。偶尔回溯这些,常在梦醒之后枯藤黄了又绿,院子里的香椿树被水泥浇铸。楼下新邻居的女儿们脾气十分火爆为了一次漏水,她们道尽了终生的怨怼巷子里有香樟若干,柿子树三株还是两株只是春天毫无信义——忽而芒种,一年年的悲欢凛冽实在是受够了。倒是有燕子回巢,列车轰隆驶过新世纪,如雪的阳光蛊惑着玻璃,唯独外省人难以治愈
两岁嘉禾正在眯眼学唱《谢谢歌》露出两粒小虎牙。搂着他的那棵外婆树像发了新芽的垂丝海棠,跟着节拍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又像是抱着人间颤抖的一尊神成全了散步天空的晨光,蹦跳着跑过来围绕祖孙二人,做幸福、温暖的欢乐窝这是第二个。懂事的黄鹂鸟飞走了掉了几根美丽的羽毛,给短暂的安静涂上心疼的颜色。又长了翅膀的故事在等树下那只蜗牛,慢慢地爬上来葡萄成熟还早,还有充裕的时间足够它背着童年的壳,直到走出壳或在心里长一棵树,让爱继续往上爬那一刻我想起母亲带我去给外婆扫墓风把坟前的一棵白玉兰吹得笑弯了腰仿佛扶摇之枝,尚未弦断音垮。许她青丝白发记忆就会在傍晚的飞雪中,成为一个吸光体从树上漏下来的光影,正是这些年来从我身体里不知不觉飞走了的萌萌鸟而在那天,它只属于一朵萤火虫的日落我也没准备好,给其中一朵月牙的花瓣找到移栽许愿树的位置,只能像被光捉住了的一颗孤星,不由自主地闪了又亮《记忆躺在竹椅上睡着了》推门进屋,摇尾巴的阿黄告知父母到乡上交统购猪,换返销粮去了扯猪草的两个姐姐,书包也放了暑假玉米粥在锅里,糊了爬不上灶台的空欢喜一本连环画,刚翻到隐形蝴蝶的翅膀记忆就躺在竹椅上睡着了换了身童装的阳光,折的纸飞机风筝一样放到山坡上。降落伞打开斗鸡菇光脚丫站的地方,酢浆草开了一朵又一朵黄云。遍地柠檬草的清香再怎么迷人,飞来飞去的蜜蜂也不会去蜇,把梦又睡了一遍的虫鸣一片阴凉的爱,到底积攒了多少想法才能弹弓发射出一道光,飞越童年的山高与灵魂的村远,让流浪异乡的候鸟,衔回来乡音不改的种子。四十多年后,才开了花结酸酸甜甜的果。吃不到嘴里的感觉如天空之镜,照妩媚青山珍藏的往事有最柔软的气息,在等待失物招领流口水的放羊娃,梦里丢了的绳索牵着一只蜗牛慢慢地爬。萤火虫不飞月亮不回家,星星还能吃草上的露珠等亲人团聚,和看着父母流泪,失去了父母再无泪可流……都像长大一样是无比遥远的事连广播里的小喇叭,准时唱的两声“达滴达”也不能唤醒。愿他永远不醒,永远活在回忆里为梦幻之光磊一座坟,年年添土培新保鲜一个孩子翘首眺望远方的模样《怕痒花》村小的遗址还在。蒲公英飞走了这世界到处都是归宿。四十年前的土墙坍塌了,骨灰散落围拢成一个新操场不用破窗而入,夏天的阳光又回到了少年美好的来路。伸出手指嘘了一声抱着时光倥偬的影子取暖。没有人能跑过去把它照亮的地方关掉回忆无心插的柳,从年轮中挣脱出来梦的上课铃声一响,树下乘凉的鸟鸣将飞上树梢,如一片片摇晃的树叶地上拥挤的野花,我能喊出她们的名字:王丽娟、李绣兰、刘春芳、张艳红、朱碧清……那么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草,训练有素地抬头,从蓝天、白云,和雨过天晴的一道道彩虹上,分别找到了自己只有那株含羞草,埋头孤独地站在角落里像当年的初衷。又像忙着与时间划三八线的我微风一吹,心就会快速闭合,整个身体都像叶柄下垂。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瞬间闪过的晶莹,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怕痒花饮下的露水丛林。像擦亮过山村的那根火柴躲在童年的磷火中,等着掏出灰烬里的乡愁还原它化学活性的爱,对光和热产生反应
玉带河里的冰还没有消融玉带一样飘动。飞天的飘带眼前的雪山压过来,有些气喘一群怀孕的马在路边吃草据说要抽它们的血液提取孕马血清它们依旧欢乐,依旧追逐草色还要一个月后才能远看一个牧羊人蹲在山坡上烽燧一样一只老鹰风筝一样在空中飘荡多么空阔。多么寂寥。田野里飞起一群乌鸦那句谚语多么形象是在找出土的蛆虫吗我更想把它们想象为那座寺院的护法神庄门锁着,春联被风吹走了一半巷道里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走过来他走路的姿势多像我的父亲尘世如此相似,人间如此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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