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拜佛》每当妻子烧香、拜佛儿子总是不屑,或反对他是无神论者,可妻子不是那年孩子发烧,她拜孩子不读书、淘气,她拜如今孩子长大了,只要是驱车远行,更是一拜再拜匍匐佛前,俨然像个佛教徒其实妻子年轻时从不信神、也不拜佛只是生了孩子之后,一有空就跟着大妈们一起往寺庙里钻《那年头,孩子是这样活过来的》那年头生孩子都是在自家的炕头上那年头的接生婆就是村里头的王阿姨她接生医术高超还不能哭喊的嬰儿,经她倒挂,一拍小屁股,准会“哇”的一声,哭活过来那年我们都把她当成活菩萨当然,如果还有啥意外发生比如孩子青一块紫一块,或窒息,或产妇产后大出血长辈们就会点起香,双手合十求暗中的菩萨那年的许多嬰儿和产妇好像就是在菩萨的保佑下挺过来的活不过来的,长辈们都说前世作的孽,就埋在屋后的山坡上《老班长》有一次遇到他是在神光山石古大王前依旧热情地握着我的手问孩子学习的细节谈诗歌写作困窘当然,也问起其他同学的情况问得那么细致,具体绝不是敷衍、寒暄、客套分明是老班长内心深处一直牵挂着的一份兄弟情缘只是准备问他病情时他微笑着转过身,做拔腿爬上山顶的姿势,分明用一个坚强、自信的背影,给我无畏的启示是啊,有亲朋电话询问他都会忍痛乐观地说请放心,病情正在好转是啊,他是老班长啊我们没理由不相信他的能力、意志、办法让我们久久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可昨天阴云密布,暴雨倾盆微信群传来他走了的消息仿佛来不及告别,就丢下他的爱妻、孩子、亲朋、同学丢下他,一直深爱着的人间可他已尽力了把说话的力气,一直坚持到10天仿佛要把人世的痛、病魔一点点搬出这个人间《是我,把父亲雕刻成木雕》记忆中,我转到一所品牌学校刻下了父亲一道深深的皱纹考上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又刻下了父亲一道深深的皱纹后来工作必须用车,车贷,又刻下父亲深深的一道皱纹再后来,我的房贷又刻下了父亲深深的一道皱纹如今,我结婚生子可父亲,仿佛已被我雕刻成一块沉默寡言的木雕《都是我买来的书籍》我喜欢的这些书籍被我用包装索捆绑怕在搬运途中丢失还被我捆绑得扎扎实实那些觉得没用的书籍就准备卖给废品收购站有的可能又尊严地码放在新主人的书架上有的可能就真的成了无人问津的废品了当然,还有的免不了再被书商贩卖的可能这些曾是我用心挑选的书籍这些曾把我包装成文人的书籍却因搬迁,或喜恶不得不改变了它们的命运即使留下来的,也免不了遭再一次被捆绑的命运《与村庄背道而驰》那条小溪流一直与村庄背道而驰那条窄窄的村路一直与村庄背道而驰那些青壮年一直与村庄背道而驰就连那些驼背的视线也与村庄背道而驰还比如老屋顶上空的炊烟可是,见不到它的影子村庄又会更加彷徨,或茫然《规矩》大年三十,就是团圆的日子我们必须,围坐一桌子吃饭这是规矩迟到的,都会挨母亲一顿数落可这次,母亲缺席这个规矩,理所当然由妻子掌管先是摆下四个碗,酌满酒先敬祖宗,然后才轮到我们喝其中一只碗,没动,像犯错似的我们心知肚明妻子说,先不理它,不能破了规矩气氛有点肃穆,我们都无语
千丝百缕扭成团,苦恨酸辛聚叶尖。最是晶莹眉角泪,一滴伤感一滴寒。(二)人说老柳最多愁,絮惹春思夏弄柔。乱发纷披秋更苦,愁如泻瀑一溪流。(三)萎发垂髫满树悬,千愁百虑却飘然。老来不减风流韵,身瘦眉白亦似仙。
轰隆隆的建筑电梯往三十层走周围的一切开始摇摇欲坠稳了稳安全帽,终于看到了——畏畏缩缩的树林,忐忑不安的大海大海上渔船小心翼翼,海滩上人儿落落大方一个时尚的女孩好像朝着我指指点点不知道是褒是贬,是笑是狂楼底下也有一个女孩,晒得黑黝黝还哼着歌,看着混凝土搅拌机搅拌机轰隆隆的,搅着她的梦,还有我的我不知道她的梦如何,我的已经一塌糊涂继续挥舞锤钻,于是和昨天一样尘土飞扬将来的某一天,这些尘土和汗水的气味还有一些工人制造的粪尿味混着装修甲醛的味道,还贷的心酸味留给那些房奴,我不可能知道他们是谁——看看远处大海边的人儿散了,凯旋而归我稳了稳安全帽,电梯继续摇摇欲坠
秋风的叙述秋风突然就来了秋风如此叙述万物在仓皇中的衰败一一被秋风吹过的草木一片枯黄被秋风吹过的江河日渐消瘦被秋风吹过的城墙倾刻坍塌而被秋风吹过的那个人像一件空荡的衣服驶入戈壁的一列绿皮火车老态龙钟的火车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声音如同哮喘在荒原上走向旷野的一头老狼发出一声哀嚎后,茫然四顾跟它一样老去的火车此刻步履蹒跚像另一头更孤独的老狼一下闯入戈壁滩它呼哧呼哧,进入到时间的另一个方向那里出现一些古代地名疏勒河、瓜州、敦煌在河西走廊一个骑着瘦马晃晃悠悠的信使与火车逆向而行面目不清的古人在交错的时间中失去归途戈壁滩上,只有一列衰老的火车一直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呼哧的火车已发不出狼一样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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