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刘亮程的小说《虚土》？

刘亮程的乡土小说《虚土》，并不是莫言笔下的高密，纵横历史风云，也不是贾平凹心中的的商洛，有着世俗化的人生。更像一个午后的梦，九分恍惚又留着一丝清醒。

祖上有匈奴血统的刘亮程，据说皇姓刘是祖先花钱买来的。但虚土并不是他创造出来的，在新疆的荒野上有大片自然的虚土，都是盐碱地，人为活动出来的叫塘土。

被称为二十世纪最后散文家的他，以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影响最大。在小说《虚土》中，也延续了这种文字风格，没有精彩曲折的故事，似乎不符合大众对小说传统的印象:在阳光的边疆乡村，另有一种异域之神秘，带着乐知天命的笑容，虽然有无助和失落，也生长着快乐和幸福。

刘亮程：人到一定的年龄以后，都有深层的恍惚感，对生存的不确定，对生存的疑问和怀疑。对现实深深的无力感。

故事背景是西北逃荒的年代，黄土梁村子里的人，从甘肃到新疆，在荒野上建成虚土庄。他们开垦土地敬畏生命，有对财富的追求和斗争，看似荒诞:五岁的娃儿，谁在草垛上睡了一生，变成耗子生活，一会儿逃进洞不出来，一会儿当上村长让全村女人怀孕，麦子黄了又黄，有死必有生…

"我的生活被别人过掉了，像蒲公英花四处散开，很多个我去了远方…"

主人公刘二，是一个不随身体变化的小孩，于虚无感受亲切，不知何去何从的人生意义。在超越时空的虚土庄，人的灵魂飘荡在身体上空，看似无理的情节，更像一个孩子的梦境。与其说是部移民史，不如说是部心灵史。

在广阔无垠的新疆，苍茫天地间人的渺小和卑微，那放眼望不到边的震撼，荒野中的人生和梦想很无力。

作为一部寓言似的小说，《虚土》放大了直觉和心中的感觉，精神的虚无用文学呈现出来，真实的生活总会在梦中醒来，没有人能在虚拟的世界过上一生。

刘亮程说，村子里的生活一年一年变虚，其实是自己对时间和岁月的感觉，成长带来的空茫感，没有一种东西可证实你的存在和成长，甚至死亡也看不到。

虚土庄人不是纯粹的农民，但有着大荒野中人的生存和梦想，人本身的焦虑感，却比较强烈。虚土庄把劳动的事情放下，刮风的时候驾一辆顺风的马车，不断远去和再回来，承载着远方的梦。

书中有这么一句:人走着走着就忘掉目的，随便在一个村庄里住下来，生儿育女。

这大多数人对生活的感觉，一开始有明确的目的，但时间让一切都改变了，把初衷忘的一干二净。雄心壮志消失了，梦想遗忘在旅途。

不妨在一个慵懒的午后，读读闲书《虚土》。让人仿佛嚼了一大包棉花糖，绵甜松软让人满足。然而你永远吃不饱，吃过了之后，似乎你又不曾吃过，胃里空空如也…

关于刘亮程及其书《一个人的村庄》，大家怎么看？

我敢肯定这个回答，即使推到了头条的首页，阅读量也不会太高。

因为现在的读者，知道刘亮程的太少，甚至听过他名字的人，估计也不多。尽管刘先生是那么的独特和优秀。

我是20年前，买了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当时文学界称赞他是乡村哲学家，20世纪最后一个散文家，说实话，这样的称谓对于读者了解作者没有任何意义。哲学不哲学，读了他的文章你才会知道。后来央视也曾经拿书中的文章做过一些类似电视散文一样的东西，我还记得，当时电视上有村庄，有一头毛驴，还有几只狗，然后画外音用了这么一段话：

一条狗能活到老，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太厉害不行，太懦弱不行，不解人意、太解人意了均不行。总之，稍一马虎便会被人吃了肉剥了皮。狗本是看家守院的，更多时候却连自己都看守不住。

这是《狗这一辈子》的开头。感觉怎么样？

如果你有农村的生活经验，刘亮程的文章会让人你看着看着会心一笑，有时候，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乡村生活，剥去田园牧歌的外表之后，留下的全部是沉重的骸骨。牲口，农活，贫穷，庄稼，死亡，孤独，乏味，卑贱，无论江南塞北，莫不如是。尽管刘亮程讲的是西北的乡土，但是只要在农村生活的人，一定会品味出其中的苦涩。

令人惊奇的是，刘亮程笔下的村庄，并非完全是苦涩，甚至可以说，他的目光超越了苦难，看到了世界更深处，在他的笔下，有对一条狗，一头驴子的真切关爱，但是对一个人的死去反倒是冷静淡然。

他就像一个乡村的二流子。没错，你要看见当年他的照片就知道，在乡下，一个身体瘦弱的男人，要么成为一个手艺人，要么成为一个干不了活的二流子，刘亮程选择了第三条路，农民作家，而且做得如此出色。我可以想象，一个二流子一样的乡下青年，晃悠在农田里，晃悠在乡村里，晃悠在春风里，乡下的四季变迁，村民的生老病死，一幕幕的在他面前上演，在他20岁的时候，就看见了自己死的时候是什么样：

我没有多少要干的事，除了比较细微地观察牲口，我也留意活在身边的一些人，听他们说话、吵架，谈论收成和女人，偶尔不冷不热地插上两句。从这些不同年龄的人身上，我能清楚地看到我活到这些年龄时会有很多大意思。一个人一出世，他的全部未来便明明白白摆在村里。当你十五岁或二十岁的时候，那些三十岁、五十岁、七十岁的人便展示了你的全部未来；而当你八十岁时，那些四十岁、二十岁、十七岁的人们又演绎着你的全部过去。你不可能活出另一种样子--比他们更好或更差劲。活得再潦倒也不过如冯四，家徒四壁，光棍一世，做了一辈子庄稼人没给自己留下种子；在显贵也不过如马村长，深宅大院、牛羊马成群，走在村里昂首挺胸，老远就有人奔过去和他打招呼。

《冯四》

看着这些文字，你可以想象刘亮程当时对于生活的悲伤和绝望，还有什么比这更加绝望的吗？或许正因为此，刘亮程才成为了一个乡村哲学家。

刘亮程一直没有走出那个村庄，就像福克纳一直在写那个邮票大的地方。
亲爱的朋友，你的世界很大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现在的刘亮程，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新疆作家周涛，不知道周涛的直接退出吧，文章可以结束了。

两个诗人，都写出了绝妙的散文。他们俩居然有过同框出镜的时候，世界真奇妙啊。

作者：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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