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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10-23

100到150字名人散文-100~200字名家散文5篇?

急求几篇较短的名家散文和150字左右的赏析?

冰心散文欣赏《笑》雨声渐渐的住了,窗帘后隐隐的透进清光来。推开窗户一看,呀!凉云散了,树叶上的残滴,映着月儿,好似萤光千点,闪闪烁烁的动着。――真没想到苦雨孤灯之后,会有这么一幅清美的图画!凭窗站了一会儿,微微的觉得凉意侵人。转过身来,忽然眼花缭乱,屋子里的别的东西,都隐在光云里;一片幽辉,只浸着墙上画中的安琪儿。――这白衣的安琪儿,抱着花儿,扬着翅儿,向着我微微的笑。“这笑容仿佛在哪儿看见过似的,什么时候,我曾……”我不知不觉的便坐在窗口下想,――默默的想。严闭的心幕,慢慢的拉开了,涌出五年前的一个印象。――一条很长的古道。驴脚下的泥,兀自滑滑的。田沟里的水,潺潺的流着。近村的绿树,都笼在湿烟里。弓儿似的新月,挂在树梢。一边走着,似乎道旁有一个孩子,抱着一堆灿白的东西。驴儿过去了,无意中回头一看。――他抱着花儿,赤着脚儿,向着我微微的笑。“这笑容又仿佛是哪儿看见过似的!”我仍是想――默默的想。又现出一重心幕来,也慢慢的拉开了,涌出十年前的一个印象。――茅檐下的雨水,一滴一滴的落到衣上来。土阶边的水泡儿,泛来泛去的乱转。门前的麦垅和葡萄架子,都濯得新黄嫩绿的非常鲜丽。――一会儿好容易雨晴了,连忙走下坡儿去。迎头看见月儿从海面上来了,猛然记得有件东西忘下了,站住了,回过头来。这茅屋里的老妇人――她倚着门儿,抱着花儿,向着我微微的笑。这同样微妙的神情,好似游丝一般,飘飘漾漾的合了拢来,绾在一起。这时心下光明澄静,如登仙界,如归故乡。眼前浮现的三个笑容,一时融化在爱的调和里看不分明了。早在几十年前郁达夫就说过:“冰心女士散文的清丽,文字的典雅,思想的纯洁,在中国好算是独一无二的作家了……”(《导言》)照此看来,冰心散文的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统一是素有定评的,她20岁时写成的《笑》就是这样完美统一的典范作品。 《春》 朱自清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地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俏俏的,草软绵绵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的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着些心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鸟儿将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呼朋引伴的卖弄清脆的歌喉,唱出婉转的曲子,跟清风流水应和着。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时候也成天嘹亮的响着。 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可别恼。看,像牛牦,像花针,像细丝,密密的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树叶却绿得发亮,小草也青得逼你的眼。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在乡下,小路上,石桥边,有撑着伞慢慢走着的人,地里还有工作的农民,披着所戴着笠。他们的房屋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静默着。 天上的风筝渐渐多了,地上的孩子也多了。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也赶趟似的,一个个都出来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做各的一份事儿去。“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功夫,有的是希望 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 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领着我们向前去。这篇散文的语言清新、活泼,描写细腻,洋溢着春意盎然的气息。《背影》朱自清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籍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因为丧事,一半因为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我两三回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座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往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儿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了,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立支持,做了许多大事。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唯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背影》为什么……在当时就能脱颖而出、引人注目呢?海外现代文学研究名家李欧梵的意见是颇有启发性的。他曾在一次讲学中说过:鲁迅在著名的《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一文中所说,中国的“圣人之徒”“以为父对于子,有绝对的权力和威严;若是老子说话,当然无所不可,儿子有话,却在未说之前早已错了”,集中表达了五四一代人对于父辈的不满,五四是个反传统的年代,是个“打死父亲”的年代,五四文学的父亲形象都是负面的;而《背影》不同,在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里,它第一次重点刻画了一位正面的父亲形象。在“满街走着坏爸爸”的情况下,这一个“好爸爸”一下子激起了无数读者的共鸣。要而言之,《背影》生逢其时,在一个特殊的语境下获得了非凡的成功,大大提高了朱自清的声誉。

100~200字名家散文5篇?

 

张小娴散文《自由比他重要》

人到了某个年纪,就会发现自由比爱情重要。

  你曾经很渴望天天可以见到他,可是,当他天天也跟你一起的时候,你开始渴望拥有一些独处的时刻。

  你曾经喜欢他向你报告行踪。然而,从某天开始,你觉得再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你也不想向他报告行踪。

  你从前总是等他放假一起去旅行。现在,你希望可以尝试自己一个人去旅行。只要你喜欢,拿起背包就可以上路,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你曾经希望他每天晚上回家吃饭。现在,他不回来吃饭,你反而有点如释重负。你不需要再做他喜欢吃的菜,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

  你曾经希望认识他所有朋友,也希望他认识你所有朋友。现在,你觉得你们根本不需要认识对方的朋友,反正你们跟对方的朋友不一定合得来,那么,倒不如各有各的空间。

  你曾经希望他带你回家见他父母,这样代表他爱你和尊重你。现在呢,你老大不愿意见他的父母。不要和他的父母太亲近,你便不用每个星期天陪他们吃饭,节日也不用拜访他们,你更不用在他们面前扮演一个贤良淑德的角色。

  这一刻,你才深深体会到小时念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是多么确切的人生阶段。

龙应台散文:散步

 散步

  回屏东看母亲之前,家萱过边境来访。细致的她照例带了礼物。一个盒子上写着“极品燕窝”,我打开看一下,黑溜溜的一片,看不懂。只认得盛在瓷碗里头加了冰糖的白糊糊又香又甜的燕窝;这黑溜溜的原始燕窝──是液体加了羽毛、树枝吗?还真不认识。不过,家萱当然是送给母亲吃的,我不需操心。

  她又拿出一个圆筒,像是藏画的。一卷纸拿出来,然后一张一张摊开,她说:“我印得多了,想想也许你妈可以用。”

  海报大小的白纸,印着体积很大、油墨很浓的毛笔字,每一张都是两三行,内容大同小异:

  最亲爱的妈妈:

  我们深爱您。

  您的房子、看护、医药费,我们全都付了。

  我们承诺,一定竭尽所能照料您。

  请您放心。

  您的孩子:家萱

  家齐

  家仁

  最亲爱的妈妈:

  我们都是您含辛茹苦培养大的。

  我们感念您。

  我们承诺:您所有的需要,都由我们承担。

  请您放心。相信我们对您的深爱。

  您的孩子:家萱

  家齐

  家仁

  我看着家萱,忍不住笑。上一回,我们在交换“妈妈笔记”时,她说到八十岁的母亲在赡养院里如何如何地焦虑自己没钱,怀疑自己被儿女遗弃,而且一转身就忘记儿女刚刚来探视过而老是抱怨孩子们不记得她。我拿出自己“制造”的各种银行证明、抚养保证书,每一个证明都有拳头大的字,红糊糊、威风凛凛的印章,每一张都有一时的“安心”作用。没想到家萱进步神速,已经有了独家的“大字报”!

  “是啊,”她笑着说,“我用海报把她房间的墙壁贴得满满的。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以一张一张读,每一张我们姐弟都给签了名。”

  “有效吗?”我问。

  她点头,“还真有效,她读了就安心。”

  “你拿回屏东,贴在你妈房里吧。”

  她的笑容,怎么看都是苦的。我也发现,她的白发不知何时也多了。

  我把大字报一张一张拾起,一张一张叠好,卷起,然后小心地塞回圆筒。摇摇头,“妈妈又过了那个阶段了。她已经忘了字了。我写的银行证明,现在她也看不懂了。”

  回到屏东,春节的爆竹在冷过头的冬天,有一下没一下的,凉凉的,仿佛浸在水缸里的酸菜。陪母亲卧床,她却终夜不眠。窗帘拉上,灭了大灯,她的两眼晶亮,瞪着空蒙蒙的黑夜,好像瞪着一个黑色的可以触摸的实体。她伸出手,在空中捏取我看不见的东西。她呼唤我的小名,要我快起床去赶校车,不要迟到了,便当已经准备好。她说隔壁的张某某不是个东西,欠了钱怎么也不还。她问,怎么你爸爸还没回家,不是说理了发就马上回来吗?

  我到厨房拿热牛奶给她喝。她不喝。我抚摸她的手,拍她的肩膀,像哄一个婴儿,但是她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躁动。我不断地把她冰冷的手臂放回被窝里,她又固执地将我推开。我把大灯打开,她的幻觉消失,灯一灭,她又回到四十年前既近又远、且真且假的彷徨迷乱世界。

  大年初三,二○○八年的深夜,若是从外宇宙看过来,这间房里的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一整夜。清晨四时,我下了床,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说:“妈,既然这样,我们干脆出去散步吧。”帮她穿上最暖的衣服,围上围巾,然后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冬夜的街,很黑,犬吠声自远处幽幽传来,听起来像低声呜咽,在解释一个说不清的痛处。

  路底有一家灯火通明的永和豆浆店,我对她说:“走吧,我带你去吃你家乡浙江淳安的豆浆。”她从梦魇中醒来,乖顺地点头,任我牵着她的手,慢慢走。空荡荡的街,只有我,和那生了我的女人。

  路的地面上,有一条很长很长的白线,细看之下,发现是鸟屎。一抬头,看见电线上黑溜溜的一长条,全停满了燕子,成千上万只,悄悄地,凝结在茫茫的夜空里。

席慕蓉散文:中年的心情

今夜,在我的灯下,我终于感觉到一种中年的心情了。

  这是―种既复杂却又单纯,既悲伤却又欢喜,既无奈却又无怨的心情。

  这是一种我一直不会完全知道的心情。

  在那个时候,在十几年前,当船停靠到旅程的最后一站,当我在法国的马赛港上岸的时候,世界曾经以怎样光辉灿烂的面貌来迎接我啊!我,一个艺术系的小小毕业生,一个年轻的东方女子,是怀着怎样一颗热烈如朝圣者的心,在博物馆和美术馆的长廊里,一张画一张画地看过去,每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而在学校里,每逢考试,每逢竞争,就用一种超乎平常百倍千倍的力气会拼斗,不得到第一誓不罢休。寒冷的深夜,在布鲁塞尔市中心租来的简陋画室里,埋头作画的我似乎竟然有着一种烈士的心情了。

  在那个时候,我的周遭充满了种种美丽的事物,每一种都有一种不同的光采,我每一种都爱,都想要,并且,都一定要得到。

  而十几年过去了,就在这个夏天,我去了一趟纽约和芝加哥,在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里,我却有了一种不同的心情。墙上挂着的画幅依旧让我喜爱,但是,我已经学会用另一种方法来观看了。我知道这个博物馆里有着惊人的丰富珍藏,然而,我每一次去,却都只看一个小小的区域。我可以用好几个钟头的时间来欣赏莫内的一幅灰紫色的睡莲,在我喜爱的画幅之前,我变得非常安静和从容,我不再像十几年前那样的急切,那样匆忙地在博物馆里上上下下奔跑,渴望着能把每一样东西都看遍,渴望着能够不漏过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角落,我不再是那样的一个人了。

  十几年的生活,使我有了不同,我已经知道,世间的美是无限的,而终我一生,我所能得到的却只是有限中的有限,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因此,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来享受我眼前所能见到的这―点有限的美呢?

  当然,我知道,就在另外一幢楼里,或者,就在另外一间展览室里,甚至,能在隔墙,就在一扇门之外,有我还没有见到的珍奇与美丽,也许在我一举足,一跨步,一开门之间就可以见到。

  可是,我也深深地明白,就在我惶急地一转身的时候,那张原来已经在我眼前,原来已经安静地呈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幅画,原来已经在墙上等待了我那么多年,原来已经等到了我的来临,原来,原来巳经就要马上进入我的心里,马上成为**后的安慰与幸福的那份美丽,就会在我一转身的那一刹那,被我永远地抛在身后了。

  因此,我就站住了。也许是在这一张灰紫色小幅的睡莲之前,也许是在另一个博物馆里,在那个神奇的月夜,无邪的狮子轻嗅着沉睡中的吉普赛人的画幅之前,我静静地站住了。在我能得到的有限之中,我甘心做一个无限专注热情的观众。

  中年看画,竟然看出了一种安静和自足的心情来。

  然而,“看画”,到底仍然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收获,而在人生的这一条长路上,走到中途的我,错过了的,又岂仅是一些珍奇与一些美丽而已呢?

  在人生的长路上,总会遇到分歧的一点,无论我选择了那一个方向,总是会有一个方向与我相背,使我后悔。

  此刻,在我置身的这条路上,和风丽日,满眼苍翠,而我相信,我当初若是选择了另外一个方向,也必然会有同样的阳光,同样的鸟语花香。只是,就因为在那一个分歧点上,我只能选择一条被安排好的路,所以,越走越远以后,每次回顾,就都会有一种其名的怅惆。在我心里,那条我没能走上的小径就每次都在那里,在模糊的颜色里,向我展露着一种模糊的忧伤。

  然而,中年的心情,是由不得我来随意后悔的啊!

  于是,我不断地充实自己,锻炼自己,告诉自己:要了解世间美丽与珍奇的无限,要安静,要知足,要从容,要不后悔我所有的抉择,所有的分离和割舍。

  因此,对现在的时刻就越发地珍惜起来。我想,所有被我匆忙地抛在后面的日子,对于它们,我是再也无能为力了。可是,对那些即将要来临的,对眼前的这一个时刻,我还来得及把握,还可以用我的全心与全力来等待、企盼与经营。

  我想,无论如何,在往后的日子里,对所有被我珍惜的那里事物,我都要以一种从容与认真的态度去对待。

  我原来以为,只要认真地琢磨,我可以把中年的时光琢磨成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只要我肯努力,生活就可以变得极为光洁、纯净、没有丝毫的瑕疵。

  可是,我却不知道,生命里到处都铺展着如迷般的轨道,就算是到了中年,有些事情仍然是我无法探索也无法明白更无法控制的了。

  因此,我愕然发现,人类的努力原来也是有限的。理想依旧存在,只是在每一个画夜的反复里,会发生很多细小琐碎的错误,将我与我的理想慢慢隔开。回头望过去,生命里所有的记忆都只能变成一幅褪色的画,而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在我心里,曾经是那样鲜明的颜色啊!

  面对着这样的一种结果,我在悲伤之中又隐隐有着欢喜,喜欢臣服于自己的命运,喜欢时光与浪潮对生命的冲洗。

  而正如他们所说的:那就是我所有的诗里的心情了。

  自从把诗印成铅字以后,就不断有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读者来问我,很直接或者很技巧地问我,他们很想知道,在我诗里的这种心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而我要怎样才能回答他们呢?

  莫内的那一幅灰紫色的睡莲,或者他画的所有的睡莲:清晨的、正午的、傍晚的、一那些巨幅的连作,或者是那些小张的速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在他作画的时候,那池中的睡莲开得正好,与它们娇艳的容颜相比,莫内画上的睡莲应该只是一种没有生命的颜色而已。可是,画家在他的画里加上了一引他愿意留下来的,他希望留下来的美丽,藉着大自段里那无穷的光彩变化,他画出一朵又一朵盛开的生命。

  这个夏天,当我站在他的画前的时候,七十多年前那个夏天里那一池的睡莲早已枯萎死去了。和他画中的睡莲相比,到底谁才是实?谁才是虚?那一朵是真的?那一朵才是假的呢?

  又有谁能够回答我呢?

  而中年的心情,也许就是―种不再急切地去索求解答的心情了吧?

  也许就是在被误会时,不再辩解,再被刺伤时,不再躲闪的那一种心情了。

  无怨也无尤,只保有一个单纯的希望。

  希望终于能够在有―天,画出一张永不褪色的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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